柏拉圖式的愛情一、“幸福隻剩一杯沙漏”

七月流火。

藍色的玻璃窗外,是夏日肆意流瀉的顏色。驕陽下的行人,有被灼傷的痛,一寸寸蔓延開來。但我寧願走到陽光最烈的地方,讓汗流如註替代淚如雨下。

柏拉圖式的愛情:盛夏的果實,凋落在陳寧轉身的瞬間。他說,素,我們還是分手吧。我慌亂,不知所措,眼前的這個男人,前兩天還在我身旁耳鬢絲磨,可是今天,一句話就要收回全部的承諾。

眼前發白,人影婆娑,仿佛一切物體的身上都長了細細的毛。垂下頭發,揉眼睛,抬頭再看,陳寧已經走了,對面的位置上隻剩下了記憶的輪廓。咖啡尚溫,但卻物是人非。往日的溫情幕幕,一段段在眼前重演。那個高大英俊的男人就是在這傢咖啡廳裡,捧著大朵鮮紅玫瑰對我說我愛你。我不明白,為什麼旦旦誓言轉眼成了雲煙,在耳畔的天空裡越飄越遠。

站起身,走到點歌機旁點歌。劉德華略帶沙啞的在點歌機裡淡淡地唱:幸福隻剩一杯沙漏,眼睜睜看著一幕幕甜蜜,不會再有原來平凡無奇的擁有。

這是我和陳寧最喜歡的歌,多少個夜晚,我們在這個曲子裡執手曰誓,憧憬未來美滿幸福的日子。但誰想,如今一切就這麼過去了,那麼輕易的,如秋風撫落葉般,無聲無息。

迷迷糊糊向外看,藍色的玻璃窗外,陳寧懷裡擁著一個火紅長裙的女子在街邊攔車。那女子,秀發如一掛瀑佈,晶晶亮亮地懸在陳寧的手裡。他的笑,還是那樣的燦爛,可以瞬間讓全世界的陽光黯淡,但於我,如今那麼陌生,遙遙無及。

原來,陳寧的玫瑰在我的背後送給了別人。火紅的玫瑰配上火紅的長裙,是那樣的嚴絲縫合。誰會想到,這樣麗人才俊的一對,正破碎著另一顆無辜的心,一片一片剝落。我問自己,是從什麼時候起,陳寧覺得我再配不上他的玫瑰。如果我知道,我會用盡全力去保留他送我的任何一枝,但他沒有讓我知道。他隻是到了結局時才讓我明白:幸福隻剩一杯沙漏,眼睜睜看著自己成了一紙發黃的頁,被輕易地翻過去。

二、“男人,不過是一件消遣的東西”

和第四個男友嘉尚走進咖啡廳。侍應生走過來,問:“想要些什麼?”“兩杯咖啡。”

隻是咖啡還沒上來,嘉尚就已經離去了。憤憤的神色,掩蓋不住滿心的傷痛,象當初我被陳寧拋棄時一樣的無助。隻是現在的我無盡滿足,終於可以體會到隨意辜負別人的感覺,這種快意,如何用言語來表達,於是給自己一個笑,綻放在藍色的玻璃窗上,淡淡的映像裡有嘴角的微揚。

侍應生走過來,但托盤上隻有一杯咖啡。輕輕地放在桌上,轉身準備離去。

“我要了兩杯咖啡。”我說。第四次顛倒角色的重演,獨獨少了這樣一份道具。當初陳寧轉身離去時,就隻留給我一杯漸漸失去溫度的咖啡,灰褐的液體象發黴的記憶,幸福從那一刻起褪去鮮亮的火紅。

“對不起,我的咖啡隻供品嘗,不供褻玩。”他的回答,不亢不卑。

我不滿,用輕蔑的眼光打量他:“找你們經理來。”來這裡三年,倒從未見過老板的樣子。

“對不起,我就是。”

我看住他,他的眼裡是無庸質疑的肯定,另外,還有一絲我讀不懂的神色。

我說:“那給我來一瓶酒,我自己喝。”

三、“愛一開始就是場奇遇”

他說他叫路海浪。

一天晚上十點多,我醉倒在咖啡廳的桌子上。這是陳寧離去的半年來第七次分手的場景,可是我慢慢發覺,這樣被朋友說成自暴自棄的遊戲帶給我的快意,漸漸敵不過空虛。無邊無際的傷痛和寂寞,象無數個獨自回傢的路上那抹抹濃黑的夜色,慢慢將我吞噬。

有人推我,耳畔飄過一個男人的聲音,轉瞬又飄走。迷糊地睜開眼,看見一個模糊人影,象極了陳寧的輪廓。我喊,陳寧,為什麼你不要我了,為什麼……沒有人回答,隻感到有人抱起我,那樣溫暖的懷,有淡淡的男人的氣味。掙紮著伸出手,抓到了另一雙,大而溫暖,象幾百個夜裡牽著我送我回傢的那雙。我用盡力氣抓住不放,口裡隻剩下急切的問,是你嗎,陳寧?陳寧,是你嗎?

而後一個渾厚的聲音從耳邊低低的傳過來:“我不是陳寧,我叫路海浪。”

醒來。頭重腳輕,但清醒了許多。眼前是我熟悉的傢居佈置,我的臥室。淡藍色的窗簾外流動著燦爛的陽光,藍天白雲。走到陽臺上,微風拂面,熙嚷的街上有來去匆匆的行人。

努力地去想昨天晚上的一切,卻怎麼也想不起細節,那個模糊的人影,低低渾厚的聲音纏繞著過往,又糾纏著思緒理不出頭緒。甚至懷疑那是一場夢,否則若真的有人抱著我,那麼現在我應該躺在陌生的床上,而不是自己的。是陳寧?隻有他知道我的住處,但不可能,他早已離開了我,隻留給我破碎的記憶,折磨我至今。何況,當初他走的是那樣決絕,絲毫沒有留下峰回路轉的餘地。

然後,我想起那個渾厚的男聲說:“我不是陳寧,我叫路海浪。”

路海浪?他是誰?他怎麼會知道我的地址?一切亂了套,我搖晃腦袋想找出頭緒,卻思緒如麻。隻好跑去問那個隻賣我一杯咖啡的侍應生兼老板,我想他應是目睹了昨晚的一切。但吧臺後,他一臉的不在乎,用沒在意三個字將我打發。

我知道,再問也是無用,於是讓他給我酒,可誰想這一次,他竟連酒都不賣,說隻有咖啡,沒有酒。我指著他身後一大排琳瑯滿目的酒瓶問那是什麼,他不回答,隻是自顧給我煮了杯咖啡,然後放到我面前。

我望住他,他說:“算我請。” (未完待續)